故宫“金砖”

王炳全
秋末冬初，我有暇两次游览了北京故宫。昔日的帝王之家，果然是蔚秀庄严，博大精深。且不说那“金銮殿”内高高在上的楠木金漆雕龙宝座，也不说那御花园中曲径通幽的泉池水榭，单是那太和、中和、保和三大殿内外铺设的，“金砖”，就足以使人驰思遐想。

据内行的人介绍，“金砖”又名“澄浆砖”，是由江南苏州等五府专门烧制，供“宫苑禁地”铺设殿堂地面用的。因其质地细密，坚硬如石，敲之清脆有声，断之截面无孔，具有光润耐磨、越擦越亮等特点而享盛名。这些砖，虽已有数百年的历史，但殿内的依然乌黑发亮，光可鉴人，犹如黑琉璃一般；殿外的在阳光照射下，青光熠熠，耀人眼目，不失当年光彩。据说，清代时一块“金砖”的造价高达九钱六分白银，几乎是当时一石大米的价格。封建统治者穷奢极欲的本性，由此可略见一斑。遥想当年，多少工匠含辛茹苦，挖土、担水、和泥、脱坯……巍巍大山，填不满王公贵族的欲壑；熊熊炉火，燃不尽平民百姓的怨愤，区区“金砖”，凝聚着多少血泪和辛酸！
伴我同游的老梁感慨地说：这就是，“王公一餐饭，农家半年粮”啊！是的，这句俗话我早有所闻，并且一向认为那是夸张之辞。待得悉龙子王孙的一些宫廷轶事之后，方为自己孤陋寡闻而深感羞赧。就说这把持朝政达四十八年之久的慈禧太后吧，她每日在故宫体和殿内正餐两顿，小吃两次，每顿饭有主食五十余种，菜肴一百二十多种，每天用肉五百斤，鸡鸭一百余只，每餐要有四百五十人伺侯。尽管她每顿食之无几，但那排场却是日复一日，照摆不误。如此肆无忌惮地挥霍民脂民膏，实在令人发指。无怪乎人们说，慈禧在世的数十年间，是中华内忧外患交加的最黑暗的岁月。

一块“金砖”呵，一曲血泪；一座紫禁城呵，一部发人深思的无字书。你录下了封建统治者的横征暴敛，你录下了古代劳动人民那卓然拔萃的创造力和吃苦精神。